永字八法淺解       文／戴紹卿

古之書法學者多談及八法，溯源於唐貞觀元年設弘文館，集京官五品以上有書法根基者廿四人研習之，智永時攻書已廿七年，曾創永字八法，授於虞世南，乃以此法廣授諸習書者，要點如次：

一、側如鳥，翻然側下。

二、勒如勒馬之用繮。

三、努喻其直下之用力。

四、趯即躍也。

五、策如策馬之用鞭。

六、掠如以篦之掠髮。

七、啄如鳥之啄物。

八、磔裂牲也，即筆鋒開張之意。

晚唐期顏真卿亦倡八法，簡釋如次：

一、側蹲鴟而墜石。

二、勒緩縱而藏機。

三、努彎環而勢曲。

四、趯峻快以如錐。

五、策依稀而似勒。

六、掠髣髴以宜肥。

七、啄騰凌而速進。

八、磔抑趯以遲移。

柳宗元曾撰八法頌

　側不愧臥，勒常患平，努過直而力敗，趯宜存而勢生，策仰收而暗揭，掠左出而鋒輕，啄倉皇而疾掩，磔趯趞以開張。

根據上列三大家之論點，再遍觀歷代書家對八法之析論，茲以綜合要點，概述如次：

一、點為側，書寫時不得平其筆，先右揭其腕，次輕蹲其鋒，取勢緊，備勢頓挫而出，不疾不徐，如石之墜落，貴謹而重。頌曰：顧右而側險側左出，墜墨精瑩，鏤金鐫刻，橫敵則疎，遲疑則溢，潛揭而起，引鋒在勒。

二、勒不得臥其筆，中高兩頭下，以筆心壓之，承其虛畫，取其勁澀，仰筆覆收。頌曰：勒畫象陰，精意窈深，潛鋒出入，胎篆之真，如鑿過俗，如錐過沉，捷迴重壓，妙轉筆心。

三、努即豎，不宜直其筆，直則無力，書寫時筆根在右依左偃而下，口訣：啣枚而走，似左顧右盼，可用澀筆法，但不宜若鋸齒狀，仍須不離字心，勿歪斜，引鋒而行，意念中豎筆橫落，有李白詩云：白髮三千丈之勢。

四、趯即直鈎，接努而運，蹲鋒得勢而出，出則暗收輕揭，書寫多左趯亦含右趯，潛筆輕挫，北碑多似三角，顏柳則似鵝頭，依趣而行，借勢出鋒，右趯與左趯寫法廻異，但轉筆出鋒則一也。

五、策須斫筆，如斧之斫木，筆心仰舉潛鋒，輕抬而進，不燥不滑，始築筆而仰策，徐轉筆乃成形，與勒所異者，仰策仰收，接掠而行，如鞭之策馬狀。

六、掠如蜻蜓之掠水，拂掠須迅，其鋒左出而欲利，須微曲而下，借策畫畫情而掠之，意欲暢而婉，遲留則傷於緩滯，暢快而行，不頓不澀，更不可廻。

七、啄如鳥之啄木，揉筆起成圖形，按筆潛蹙，迅擲而左下，不可緩滯，輕勁有力，如推鉛球擲出狀。

八、磔者不徐不疾之戰行，右揭其腕，逐勢緊向右行，有謂一波三折，愈形其美姿，流水如蘭葉，貴險而澀，忽顧忽停，傍分入隸。

　　綜前所述，對八法之論，似多繁贅，且語意頗難易明，但古之書論，尤更繁雜，且古文字義頗多澀難明，或立論廻異，參差異同，難以融貫，且華夏文化久遠，書法演進因內涵深邃，厥旨鴻偉，僅憑八法，唯對入門者之引道而已，八法對初習唐楷真書者，當須導讀，尤當進入書法研習之門檻視之，以後深研之途徑，仍待循序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