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忘懷的婆羅洲神山、姆魯生態體驗之旅  

                                                                                                文/賴玲珠 
    如果說一生當中有必須親訪的山岳，婆羅洲(Borneo)神山(Mt. Kinabalu)絕對列名其中；而姆魯(Mulu)國家公園又是另一個不能不造訪的熱帶雨林自然生態園區，我何其有幸能在退休之後參加523登山社，親自造訪這兩個世界自然遺產！

『風下之鄉』我來了！
    2/27 清晨六點，一行十三人集合於桃園機場，搭機啟程前往馬來西亞的沙巴( Sabah)，此地素有『風下之鄉』之稱。三個半小時後抵達亞庇市，再換乘小巴士前往神山國家公園，Jason(local guide)帶我們去買生長於紅樹林的超級大隻的招潮蟹，準備晚上加菜。沿途還帶我們去當地小市集，我們買了當地人愛吃的燒烤雞翅，也採買不少水果，有山蕉、山竹、紅毛丹、蛇皮果和一些從沒見過的水果。麗珠當場花了馬幣三元，買了串山蕉與大家分享，車子行進當中，還見識到當地有名的午後地形雨，那時才真正感覺到我真的已在神山腳下，就這麼忽晴忽雨、左轉右轉的來到神山國家公園第一總部，Jason去辦理豋山手續，晴媚Tina(523領隊)集結大家，就著總部外的地圖講解這三天的行程及落腳點。
　

      等到車子抵達Mesilau神山國家公園第二總部木屋時，大夥兒一下車就感受到冷咧清爽的空氣，一問之下才知道Mesilau海拔約2300公尺，難怪那麼冷，邊吃招潮蟹、炒肉片等大餐，Jason邊介紹他哥哥Thomas (local guide for climbing the mountain)，George和 Ginik (當地卡達山族兩位嚮導) 吃完了晚飯，大家回房、梳洗、分行李，準備隔天豋山事宜。每棟小木屋有三個房間，共住六個人，我與麗珠、楊玉龍、賴如福、鄭世麟及鄭嫂應秀英同住，待準備就緒後，楊大哥和鄭大哥還拿出台灣帶來的茶具、茶葉，泡茶請我們，真的好享受。

遙遠的Laban Rata！
    2/28在悅耳的鳥鳴聲中起床，用完早餐，佩掛登山卡，領取午餐，做完熱身操後，7:50大夥兒由Ginik帶頭，George壓陣，啟程經過登山口的哨站，前往Laban Rata(海拔約3300公尺)全程約7.7公里，沿途看到許多不怕人的神山特有小小松鼠，各種種類的豬籠草，山杜鵑，細葉杜鵑，神山木荷，報歲蘭，蕨纇植物，野生牡丹與許許多多沒看過的花草樹木。沿路遇到不少國際友人，分別來自丹麥、德國、法國、韓國、日本與香港。一路上，每一公里設有一涼亭及廁所，每個涼亭都依當地的花草命名，設備之用心與乾淨令人印象深刻，也為台灣在此方面需要多多努力感到汗顏，我觀察到導遊們隨時隨地檢拾垃圾及清洗廁所，這方面我們真的要多加強。我不慎在行程中跌了一跤，致使左腳膝蓋不甚舒服。
    吃過午餐，繼續前進，我感覺不妙，因為我開始覺得氣喘，劇烈頭痛，我甚至聽到自己蹦蹦的強烈心跳聲音，我的腳步越來越慢，加上左腳膝蓋腫脹，我邊走邊休息，頭更痛，喘更劇，午後一點半到兩點我吐了三次，連早餐都吐出來了，好不容易撐到了三岔口，我一坐下就不想站起來了，還自怨自艾：「何苦來哉? 花錢越洋找罪受?」整個三岔口只有我一人，真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直到三點左右，遇到一個當地登山者，他告訴我不要一個人獨坐，且不要脫隊太遠，我才又步履蹣跚的開始前進，才走不久聽到後面有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華視記者許中熹，Thomas和壓陣的George。聽完我的敘述後，他們一致認為我得到了高山症，Thomas看到我面無血色，氣絲微弱，當場敎我高山症的爬山撇步，那就是：每走十步，停下來等二十秒後，再繼續按此節奏走，Thomas說這樣會讓我的身體逐漸吸收氧氣，並且逐步適應高山稀薄的空氣。我們就這麼走走停停，看到了美麗的夕陽和山腳下的雲海和層層山峰，中熹和Thomas還輪流出謎題，說故事，說神話，一路上Thomas還敎我們記了不少奇花異草的名字，直到月亮姑娘也出來了，中熹又敎我認天狼星和獵戶星座的位置，George沉默不語只是擔心我的狀況，到距離Laban Rata兩公里時，Ginik現身，表示晴媚(Tina)很擔心我的情形，我請Ginik速速回報Tina我還安好，也請George幫我揹背包，並請他先行上山用餐，但他執意與我們同行，直到距離Laban Rata一公里時，那時已是六點了，他才先行離去走著走著，全團最年輕的小璋(洪明璋)出現在羊腸小道上，他默默的陪著我們，慢慢的走，中熹仍用那嘹喨渾厚的聲音說說笑笑，天色愈來愈暗，氣溫也愈來愈低，我全身肌肉筋骨已不聽使喚，我是靠意志力在行進，但我仍得支撐下去---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身邊這三位令人感動的熱血好男兒。時間好像凍住了，我又累又飢又痛，七點多George又出現了，他說他非常擔心大夥兒的狀況，尤其擔心我。Thomas建議我讓George揹上山，真是聰明絕頂的好主意啊！到了晚上7:40，我們終於走到Laban Rata的Gunting登頂山屋，看到了翹首盼望的Tina。 Thomas一再囑咐我，明天留在山屋，不得攻頂。在中熹、Tina、明亮和孚銓的陪伴下，吃了超好吃的雞肉湯麵後，我直接躺平了。闔眼之前，心想：「我終於活下來了！Laban Rata為何如此遙遠，費了我十二個小時?中熹、Thomas、George、Tina和小璋為何又離我如此之近?」一夜無眠，感受人性最柔軟、最溫暖的一面！

Low’s Peak 山腳下的遺憾！
    3/1清晨1:30晨喚，我全身痠痛，無法起身，僅在床上祝福我的室友Tina、明亮和孚銓攻頂成功！翻身矇矓睡著，忽然聽到有人敲門，原來是Tina因感冒不適，折回山屋休息，剩十一位好漢攻頂！翻身再睡，卻聽得陣陣呻吟聲傳來，起身一看才知是Tina凍的難過，當下立刻起床，替她多蓋了一床被子，上床再睡，一覺醒來，近六點了。起床梳洗，到一樓用早餐，在Gunting山屋即可看到遍地雲海環繞，像一球球超級大的棉花糖，美極了！而所有的山峰都臣服在我腳下，我覺得自己像臨風的玉樹！山屋旁山崖邊的空地上竟然闢設一排球場，場外就是萬仞山谷，能在此打球又能不掉落至山下，真是不可思議！
    Mt. Kinabalu(京那峇魯山，高4095公尺)，俗稱神山，位於婆羅洲的北端，最高峰是Low’s Peak，高聳入雲，為東南亞第一高峰，”Kinabalu”一字原指祖先靈魂的棲所，是故一直沒有人敢踏足山上，也因此這偌大的熱帶雨林得以避過人類的開發和干擾，保存原始面貌；直至1851年，一名英國人不理鬼魂之說攀登山峰，神山的神秘面紗才被揭開，在2000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自然遺產。神山國家公園具有珍貴的地質學遺跡。幾百萬年前，當地球表層逐漸凝固時，深藏在地底的整塊花岡岩實體，便慢慢往上增升，擠壓形成皺折與斷層的同時，也擠進了沉積岩和砂岩，克羅克山脈(Crocker Range)於是形成，成為沙巴地區的主要地理特徵。歷經豪雨、冰及冰河的侵蝕以及多年的風化侵蝕作用，現今，神山山頂裸露的花崗岩，還保留著冰河時期的U型股和擦痕，而神山每年仍以約五公厘的高度往上增高，事一座活躍的年輕山脈。仍保有大量與多樣化的自然界生物生長其中。

往Low’s Peak的入口處讀到告示牌上一些句子：

Take nothing but photos.(除了相片，別帶走任何東西)

Leave nothing but footprints.(除了足跡，別留下任何物品)

Take nothing but memories.(除了回憶，別帶走任何東西)
這些句子多麼發人深省！    

      10:30左右，大夥兒陸續回到Laban Rata用早餐，Tina與我和大家會齊之後繼續往山下走，2:00左右，到達另一個哨站，轉搭小巴士，午后2:30回到神山第一總部(約1500公尺)，Thomas替大家領取登頂證書(我與Tina的是黑白的，其他人的是彩色的)、行李，吃完午餐，搭車下山前往亞庇，晚上6:00在當地有名的餐館享受海鮮大餐，夜宿泛太平洋飯店，恢復體力。

眾神休憩的午后！
    3/2清晨6:45與麗珠相約泛太平洋飯店漂亮游泳池，悠閒的享受亞庇清新的空氣和乾淨的水，驚喜的發現飯店竟然規劃了海邊一片游泳區， 我當然得去享受囉！可曾在游泳當中，有大小魚兒在你身邊迴游？可曾在游泳當中，看見海底珊瑚跟你招手？我感受到與大自然融成一片，心中多了一分敬畏！
    Tina通知大家往Mulu的班機delay，原本11:05的班機，等到近12:45才搭上。抵達Mulu時碰上午後陣雨，一位比韓星裴勇俊還帥的華裔導遊鄭揚耀亮著一口白牙和亮麗的笑容在機場迎接我們，大家搭小巴士前往Mulu國家公園。下雨午後的Mulu好像蛙不鳴、鳥不唱、風也停了，一切靜悄悄，靜悄悄，彷彿連眾神都睡著了！Mulu姆魯國家公園位於沙勞越(Sarawak)北邊，是世界八大奇景之一，面積長達5萬2千866公頃，擁有世界最大的自然洞穴及全球罕見的石灰刀石林，園內有超過1500種的花及170種的蘭花，10種瓶狀葉植物，及數不清的真菌、羊齒植物，1974年被列為國家公園。
    午後三點多入住Mulu仿長船型木屋，長船是當地人的日常交通工具，他們利用長船往來於各個部落之間。四點集合完畢，由Lin(當地Penan比南族原住民嚮導)帶領，往朗洞(Lang Cave)和鹿洞( Deer Cave)出發。途中看到巨大的竹節蟲，藥丸蟲(pill bug)，蠟蟬，毛毛蟲，還有一種汁液含劇毒能塗在吹箭上的樹木，雨後的叢林透著一股慵懶與生機。進入朗洞後，發覺朗洞擁有最豐富及美麗的鐘乳石和石柱、石筍。園方在洞中安裝黃色柔和的燈光，使得洞穴內的天然雕刻更顯自然與生動，彷彿來到眾神遊戲的大森林中，看到飛翔的恐龍，和各式各樣的雕花石柱，Lin說大家可以發揮想像力，天馬行空的亂想一通，讓人不得不讚嘆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觀賞完朗洞後，雨已停歇，我們繼續往鹿洞(又稱蝙蝠洞)前進，由於曾是鹿群聚居之所，所以被當地比南人命名為鹿洞，於今已不見鹿群的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洞內成千上萬隻的蝙蝠，鹿洞全長超過2公里，高與寬超過90公尺，十分雄偉，是世界上最大的隧道洞穴。進入洞穴160公尺處，回頭一看，逆光當中的洞口邊緣形狀看起來像極了美國已故總統林肯(Abraham Lincoln)的側面剪影。還看到被命名為亞當和夏娃的蓮蓬頭流瀑(Adam’s Shower & Eve’s Shower)。我們出了鹿洞後，大家集結於離洞口100公尺處，靜靜等待黃昏時分蝙蝠出洞覓食，一群群蝙蝠分批盤旋出洞，在天空形成一條條黑色帶狀龍，為時近一小時，大家看傻了眼，真是難得一見的世界奇觀。
    摸黑趕路回到長屋，到餐廳用完晚餐後，在蟲、蛙鳴叫聲中沉沉進入夢鄉。

長屋的傳奇！
    3/3早上7:30在群鳥晨喚中起床，用完早餐，9點集合出發。Lin帶我們搭長船，前往風洞(Wind Cave)和清水洞(Clear Water Cave)，往風洞之前，我們先到當地一個比南族原住民部落，他們提供了一些手工藝品讓我們採買，有人買了用珠珠串成的項鍊和手機吊飾。
    風洞入口處在半山腰，一到洞口便可感受到陣陣涼風迎面而來，風洞因而得名，入口處的地下是他們祖先遺骸埋藏處，風洞屬於乾洞，洞內有一個美麗的石鐘乳大廳，其中一個處所，在燈光烘托下，有著富麗堂皇的氣勢，有點像豪華的宮殿，因而被命名為「帝皇之室」(King’s Chamber)。
    清水洞屬於濕洞，是東南亞最長、世界排名第七長的天然地下水洞，全長超過一百公里，洞口有兩種世界唯一的一葉草，還擁有清澈甘美的地下水河流，是個尋幽訪勝的好地方。洞內有一身影酷似聖女瑪麗亞的鐘乳石，燈光照射之後的身影像個少女般的清純高貴，因而被取名為少女洞(Lady’s Cave)。清水洞與風洞在地底的某處相連接。清水洞的地下水如水晶般清澈，據說洗了之後有恢復青春、返老還童的神奇力量，我當然朝臉上多撥了幾次水囉！出了洞，用完簡易午餐，有人玩水、有人更衣游泳。回程時膝蓋仍腫痛的我與感冒的秀英姊搭二十分鐘的船以節省體力，其餘夥伴步行，他們約兩小時後返抵長屋。
    晚上九點多，揚耀帶著大家進行夜間觀察，陣陣驚嘆聲中，看到蚱蜢、竹節蟲、椿象、螢火蟲、瓢蟲、鳥翼蝶、枯葉蛾，赤蛙、樹蛙，想不到夜間的姆魯像個熱鬧的夜店。回到長屋後，揚耀泡自種的香香濃濃的咖啡，請大家品嘗。人生至此豈是「幸福」兩字能形容！

部落瀑布之旅！
    3/4晨吃了早餐，領了午餐餐盒，Lin和當地一名原住民嚮導帶著我們，再搭長船到另一部落，在濕熱的泥淖地上，往目的地前進，沿途行路艱困，披荊斬棘，在揚耀的指導下，看到了冠嘴翡翠鳥、大番鵑鳥、啄花鳥、可食的甜菜與毛番西蓮、項鍊蘭、口紅花、蠟蟬和枯葉蝶，揚耀教大家辨識蛾和蝶的不同。走了近一小時，終於聽到濤濤水聲，轉個彎，看到瀑布了。當地人稱之為龍伊曼瀑布(Long-I- Man Waterfall)，揚耀立刻脫掉外衣像個蛟龍般躍入水中，之後，還在瀑布下做SPA，羨煞許多沒帶泳衣的人。麗珠和我也不顧得換衣服，立刻走入水中，享受山泉水的清涼。
    我嘗試走到瀑布下接受醍醐灌頂之樂，不久小璋也加入行列，不到十秒鐘，小璋大喊：「我的眼鏡不見了！」大夥兒忙著找，仍然不見眼鏡的蹤影，小璋只好自我安慰的說眼鏡與他無緣，雖然那副眼鏡高達一萬多元。回程時小璋只能先借助Tina的眼鏡，否則跌跌撞撞的，可能會摔個大跟斗的。
    回程仍是在泥淖地上邊走邊滑行，多數人膝蓋以下的褲管是沾滿泥巴的，一小時後我們再搭船回船屋享用鄭哥和楊哥的下午茶，閒適、慵懶。
    晚餐時，突然下起一場傾盆大雨，我們就在大雨中用晚餐，最後一個在姆魯的晚上，Tina幫我們準備了台灣帶來的紅麴葡萄酒，大夥兒的話匣子就這麼打開了…。

我不是過客，我是歸人!
    3/5 晨5:30起床，因為揚耀要帶我們去看早起的鳥!摸黑出門，大家靜悄悄搭上長船，船夫只用單槳滑行而不啟動馬達，一來避免驚醒鳥兒，二來讓我們能聽到晨起鳥兒的鳴叫聲。我們陸續船行於比南河(Penan)、土多河(Tutch)、美麗腦河(Melinau)、巴菇河(Paku)上。
    隨著天色漸漸變亮，鳥鳴聲處處可聞，我們看到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稀有鳥類。而比水而居的某些比南族人已在水邊沐浴淨身，也有人拉起前晚置放的漁網，查看漁獲。
    9:00用完早餐，出發前往姆魯機場準備搭乘12:20往亞庇的班機，準點!Jason帶著慣有的笑容在亞庇機場迎接我們。我們先到亞庇國際機場整理行李並辦理check in，然後他帶我們到亞庇市的百貨地下街吃到了好吃的印度甩餅和道地的回教餐，接著帶我們參觀亞庇有名的圓形辦公行政大樓、水上清真寺以及普陀寺。

下午6:25登機、回到溫暖可愛的家!

    此次旅遊除了登山、了解生態之外，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大家互相打氣，彼此照顧，培養了革命般的友情，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再聚首的，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